2015年1月18日 星期日

揚‧西貝林克(Jan Siebelink)的《花圃上禱告》(Knielen op een bed violen)

揚‧西貝林克(Jan Siebelink, 1938-)在荷蘭文壇也是一棵常青樹,1975年起步入文壇至今仍寫作不綴。2005年,在寫作生涯來到第三十個年頭時,西貝林克寫出了代表作品《花圃上禱告》(Knielen op een bed violen),一舉贏得當年度的AKO文學獎。

生於戰間期的西貝林克,寫作視角自然不會少了二戰,近作《奧斯卡》(Oscar, 2012)就是一例。不過他還有另一個為人所知的身份,就是出生於虔誠基督教背景的家庭。保守的宗教家庭正是《花圃上禱告》一書的基調。

「花圃上禱告」的書名來自書中主角Hans Sievez的宗教狂熱舉止。他經營花卉栽培場,主要栽植三色堇,而Hans一天要禱告多次、還要朗誦牧師講道文,最狂熱時會跪在花圃上直接禱告;這個書名因而被認為隱含了宗教壓毀幼苗(年幼的子女)的意義。

Sievez這個名字則是極可能是作者的巧思,暗指自己與爸爸的綜合體:「西貝林克老爸與兒子」(Siebelink vader en zoon)。全書從Hans Sievez念大學接觸了基督教開始,到他開設花卉栽培場、定居成家,共分84個章節,而書中的事件隨著故事進行益發嚴重,宗教信仰像無可療癒的惡疾不斷讓人與人的關係惡化。

以下引用其中一小段,充分體現宗教狂熱讓家庭(父母與兒子)與人際關係(鄰居)在短時間內出現的諸多裂痕:

(p.233)
「Hans, 夠了!」
他(Hans)停頓下來,暫停朗誦,用慍怒的眼神往旁邊看去。Margje和小兒子Ruben站在一旁。他喜歡Ruben溫馴聽話的舉止。但Margje為什麼要打斷朗誦?她(Margje)完全聽不下去Poort牧師的講道。
「怎麼啦?」他問,目光移回到講道文上。他當然知道怎麼了,自己唸得太大聲了。
「拜託,你簡直在鬼吼。所有鄰居都聽得到!」
但是唸出這些莊嚴的字句可不能輕聲細語啊,反而要在屋頂上大聲宣傳才對。這些是神的語句啊!
Margje想到路過的人和鄰居們。原本和他們不錯的關係大概要吹了。你(Hans)不是很在意和他們的關係嗎?

揚‧西貝林克
這本書在2005年獲得AKO文學獎大獎的殊榮、甚至也在同年的荷蘭國鐵文學獎(NS Publieksprijs)獲得提名,但最後國鐵文學獎的得主是「新約聖經翻譯」,兩相比較之下不免顯得有些諷刺。這本書還獲得2006年Libris文學獎提名。西貝林克至今仍活躍於荷蘭藝文界,去(2014)年他甚至受荷蘭「動物黨」(Partij voor de Dieren)邀請,名列歐盟議會選舉該黨的候選人名單上。

西貝林克這本書引發荷蘭基督教圈內的廣大爭議,也激發出類似的創作。同樣出身於保守基督教圈子的特樂兒(Franca Treur) (1979-,現為鹿特丹商業報記者)在2009出版了《打穀場上的五彩碎紙》(Dorsvloer vol confetti)一書。

該書可謂《花圃上禱告》的模仿版,都是回憶小時後在保守背景長大的回憶和反省;然而,老一輩的作家和中生代作家相繼跳出來指證保守宗教過往的「荼毒」,足可說明保守宗教對人的影響至今仍未稍減。

《打穀場上的五彩碎紙》,封面即為作者特樂兒本人

時至今日,荷蘭仍有許多地方住了許多這樣的保守基督徒,他們分佈的地區從荷蘭西南方到東北方能畫成一條「聖經帶」(Bijbelgordel),而聖經帶可說是保守基督教的勢力範圍與展示。筆者個人亦在荷蘭經歷過住在聖經帶上的宗教(基督新教)狂熱的家庭,與上述兩本書內容所指涉的事件相去不遠。與鄰居格格不入、誦經成癡、父權與宗教權威的極度行使,都是保守基督教家庭的真實面貌。

當一股保守、帶有排外色彩的勢力形成後,不但外來者想融入感到困難,連原本就在其中的成員也不乏亟思脫離之道者,這是筆者親身經歷後的感想。放諸其他任何一股保守的排外勢力,我相信皆是如此,這可能也是西貝林克和特樂兒站出來描寫過往經驗的真正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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