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諾爾的《晴空萬里》(Heldere hemel)

《晴空萬里》封面

2012年由CPNB出版的晴空萬里(Heldere hemel)，是比利時作家蘭諾爾(Tom Lanoye)的另一力作。配合荷鐵文學獎和2012文學春天(Literaire Lente 2012，註)與圖書周(Boekenweek)活動，本書在2012年三月曾免費在火車上發送，蘭諾爾也親自登上其中一班火車將自己的作品發給乘客。當時一共發了大約20萬冊。在得了荷鐵文學獎後，Prometheus出版社怕大家不會發音他的名字，在他的作品上都標有拼音符號[lanwa:]，告訴大家這是一個法語姓氏。

配合當年圖書周的活動主題「友誼和齟齬」(Vriendschap en andere ongemakken)，蘭諾爾在《晴空萬里》借用了發生於1989年的真實故事。當時冷戰和鐵幕的陰影尚未揮去，任何和領土主權有關的議題都顯得相當敏感。1989年有一架來自蘇聯的戰機起飛，但駕駛早已彈射，無人飛機飛過荷蘭、比利時上空，最後墜毀在比利時，正好砸在其中一棟民房上。

蘭諾爾拜訪了受難者家屬，並詢問是否在意他借用這起事件寫一本小說。家屬沒有意見，於是蘭諾爾蒐集了足夠的資料後便開始書寫。

故事梗概：

這篇的故事線分為三條，第一條是飛機駕駛員，但此部分在駕駛員跳機後便不再繼續。第二條是失和的夫妻Vera和Walter，以及後來登場的小孩Peter和Walter的外遇Carla。第三條則是比利時國防部和政府單位的應對和緊張的氣氛。第二條和第三條線後來交會，整部成為一個完整的故事。

蘇聯的飛機駕駛員發現飛機失靈，於是選擇跳機。但跳機後發現飛機並沒有立刻墜毀，反而繼續飛行。

比利時官方得到了消息，看到雷達上有個蟲子般的小點。連忙召開會議。冷戰中蘇聯的一舉一動都顯得相當匪夷所思。最後，專家終於證實飛機上沒人，而且油料即將耗盡，可能撐不到北海，就會在比利時上空墜毀。

同時，故事的主軸，也就是Vera、Walter、Peter和Carla則進行著家庭式瑣碎的對話。Vera發現Walter有外遇，但不知道是什麼角色。Carla自己上門後，Vera才發現原來Carla不但是自己先生的外遇，還是他們的小孩Peter的前女友。Vera因而大罵Carla的無恥。



蘭諾爾(手舉書者)接受安排，在火車上宣傳自己的作品。攝於2012年。

Vera對Carla勾引自己的丈夫前甩掉自己的兒子感到相當不齒，但又恨不得Carla在她家待久一點，以便能聽到更多消息。最後Carla離開房子，留下Vera一人。Vera很高興Carla自己離開，否則對話不知會變得多難堪？豈料門鈴再度響起，Vera猶豫著該不會是Carla又折回來拿遺忘在屋裡的東西，沒想到門口竟然是父子兩人，理了光頭的Peter在書中唯一一次開口說話：「媽，妳不是要我剪髮？這樣酷嗎？」

故事隨即進入結尾。Vera開著車要回家，卻聽到轟隆作響的聲音。她抬頭一看，發現離車頂沒多遠的空中，有架龐然大物。她繼續操著方向盤，拐進自家所在的路。然而，這架龐然大物正直接朝她的目的地前進，而且顯然將會比她早到一步。

屋裡只有一個人，正好在閣樓上，那人就是Peter。他把玩著自己的吉他，渾然忘我。

賞析：

發生在兩個不同地點的危機，卻同時在同一個地點引爆。引用書前的希臘神話Medea詩句，「『這裡』將永遠不會停止 /『這裡』會一直在」，蘇聯的危機雖然在幾千公里外，但任何事情的牽連彼此的程度卻可能遠不只地理位置的差異，因而扯上在比利時的一齣家庭鬧劇也就不那麼的令人意外了。

全篇從Vera撥了一通驚恐的電話開始，令讀者隨即進入一個疑懼不定的氛圍。場景雖然不斷變換(共有六次)，但這幾個場景的基調都是相當懸疑的。最平靜的場景、也是最長的場景，反而最具爆炸性，因為元配和外遇的碰面，對話是一定會擦槍走火的。

然而，故事的角色們仍不知道自己彼此有所關聯，直到飛機撞進民宅的那一剎那，這些人物才真的被一起帶進了「這裡」。當然這也是災難性的，就像飛機墜毀在民宅一樣，也像家庭失和一樣，只是一個是短時間的，一個是漫長的，但他們擁有一樣的特質：足以把每個角色的心理身理通通摧毀。

(註：「文學春天」是2012年起，弗拉芒地區──即比利時荷語區舉行的藝文活動，於2014年起併入荷蘭的圖書周活動)

節錄：

(p.65)
Maar nu haar kind onder vuur kwam te liggen, door toedoen van iemand die hem bovendien belogen en bedrogen had, nam Vera hem onvoorwaardelijk in bescherming. / En de beste verdediging is de aanval. (她的兒子正面臨為機，因為他給人欺瞞了。Vera絕對會無條件保護兒子的。 / 而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p.89)
Ze hoeft niet te kijken waar het vliegtuig heen gaat. Ze weet het al. Ze bezit in haar bestaan maar twee dingen waaraan ze werkelijk waarde hecht. En ze staat op het punt ze allebei te verliezen. (她不需要看飛機的航向。她已經知道了。她生命中實際上只有擁有兩個有價值的東西，而她正面臨一個時刻：她將一次失去這兩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