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7日 星期五

荷蘭文學導讀:佩斯肯斯(R.J. Peskens) 的《房東》(De huisbaas)

佩斯肯斯(R.J. Peskens, 1909-1987)也是一名長年使用筆名的荷蘭作家。他以Geert van Oorschot的名字於1945年成立了一間出版社。這間出版社對荷蘭文學貢獻良多,許多知名荷蘭作家的書都經由這間出版社得到對外亮相的機會,如Gerard Reve和赫曼斯(Willem Fredrik Hermans)。

佩斯肯斯的寫作和自己的出身有很大的關係。出身於荷蘭南部澤蘭省(Zeeland)的工人家庭,他過慣了貧苦的生活,同時對他的寫作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由於這層關係,他的寫作較為淺顯易懂,獲得許多讀者的青睞。下面就是這篇《房東》簡介:

我跟弟弟和媽媽向房東希瓦先生租賃了一間房間,住在一塊。這天樓下的門鈴響了。

「去,開門!」媽媽口氣不佳地說。我拉了拉樓梯扶手旁的長繩,長繩連接到門把,門應聲而開。

「我來討房租了。」一聽就知道是希瓦先生。「你給我閃邊,滾遠一點!」媽媽對樓下吼道。「你又來啦?」媽媽說。「是啊,我又來了。」希瓦先生說。「你要不要上來講啊?」媽媽往樓下吼道。

「我告訴妳,妳欠了七個月的房租啦。」希瓦先生踩著木板樓梯邊上樓邊說著,樓梯咿呀作響。「七個月?」「沒錯,就是七個月。再不繳房租,我就稟報法警,然後把妳攆出房間。」

媽媽顯然生氣了。「你再給我說一次!」「再不繳房租,我就稟報法警,然後把妳攆出去。」

此時希瓦先生正好站到我們的房間門口。媽媽冷不防地伸出雙手往希瓦先生的胸口一推,希瓦先生整個人從樓梯上倒栽滾下去。「你們不准看,進去房間!」媽媽下令道,一邊走向落地窗往外看,一邊將房間門用力摔上。

不久後我聽到戶外有些動靜。像是在呼叫醫生。還有一些議論聲。「過來瞧瞧。」媽媽說話了。我們這才敢邁出步伐靠近窗戶。有醫護人員趕到,其中一名醫護人員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綑成一個枕頭,然後將希瓦先生的頭擱在上面。我看到這一幕,以為希瓦先生沒命了,一時受到驚嚇,哭了出來。「有啥好哭。」媽媽說。我又看到下面有警察,警察將紙筆取出,好像在寫些甚麼。媽媽八成是被記錄下來了。我轉頭看媽媽,她面無表情、動也不動,絲毫不懼怕接下來可能的罰責。


後來,媽媽被判刑坐牢一個月,還要上法院。我不知道她對法官說了甚麼,也不知道判決書怎麼寫。她可能保持緘默,一字不說,我知道她的個性,對某些人她可以甚麼都不講,就算威脅要割她舌頭也是一樣。

某個周日早上,媽媽說:「希瓦算他走狗運,撿回一命,現在已經出院了。」下個週二,我放學回家,發現爸爸反常地出現在家裡。「媽媽呢?」我問。「她不在家。要一個月後才會回來。」「去哪?」「我之後再告訴你。」

這一個月過得很平靜,爸爸也甚麼都沒說。差不多一個月後,我又問爸爸可不可以去探訪她。爸爸好像早有防備,一點都不訝異我的問題,好像我早就知道媽媽的所在。「可以是可以,但你媽媽不要。」之後,爸爸再也不說甚麼。這個對話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之間。

賞析:

文中的媽媽就像佩斯肯斯幼時的寫照,有著粗魯但強硬的個性。面對生活的困境和權威的羞辱,媽媽一時失手、或說忍無可忍,將催繳房租的房東推下樓,使房東受傷,自己也面臨刑罰。然而她卻堅硬如山,豪不畏懼。爸爸的角色在故事後段才出現,暗示了我們主角可能生長在單親家庭,父母失和,只有一方無法照顧小孩時,另一方才會出現。於是主角終於看到爸爸了,但爸爸對家庭無法團圓似有難言之苦。小孩也知道媽媽肯定是惹上了牢獄之災,但爸爸不多說甚麼,只說媽媽不希望大家去探望她。透過爸爸的發言,媽媽的堅韌再一次得到印證,但故事的最後媽媽顯然沒有再出現,好似就這樣暫時被遺忘了。

節錄:

Eerst toen pas durfden we ons te bewegen. Kom maar kijken, zei ze. (她先說話,我們才敢移動身體上前去。「過來瞧瞧。」她說。)

Hij bleek helemaal niet verwonderd over mijn vraag, alsof het een uitgemaakte zaak was dat ik wist waar moeder zich bevond. (他對我的問題一點也不驚訝,好像我老早就知道媽媽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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